【江戸川乱歩】明智小五郎が殺人犯?「D坂の殺人事件」

 

 

明智先生 兇手就是你吧
明智先生
你說你跟那位太太是兒時玩伴吧
你們既是兒時玩伴 該不會發生過什麼事吧
人會殺害另一個人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的心態
只要看清這一點 再審視這起案件
就能得到解決
接下來這篇風格又完全不一樣
請聽我道來
〈D坂殺人事件〉
這一篇的主角換人了
是[我]
[我]畢業之後沒有工作
怎麼這麼多人都沒在工作
鄉田也沒工作
這個[我]沒在工作 不是去散步
就是在咖啡廳坐著
大家切換一下 主角換人了
[我]有個愛去的咖啡廳 叫做白梅軒
位於D坂
有一說是這暗指團子坂
在「谷根千」
谷中・根津・千駄木
就在那一帶
據說是在寫這個團子坂
這間白梅軒的對面有間舊書店
[我]動不動就待在咖啡廳
喝著便宜的冰咖啡
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
這間舊書店…
就在對面 所以總忍不住會盯著看
坐在咖啡廳的二樓窗邊
一直盯著舊書店
為什麼呢?
他最近認識了一個
叫做明智小五郎的人
直接出場了
跟這個明智小五郎聊天非常有趣
很有魅力 又聰明
而且非常博學
明智小五郎曾經說過
他跟這個舊書店的老闆娘
其實是兒時玩伴
舊書店的老闆娘是個大美女
漂亮又性感
非常有魅力
所以總是想著那個明智先生的兒時玩伴
美麗的老闆娘今天不知道在不在
一直盯著看
那是間小小的舊書店 書架擺得密密麻麻
後方有個櫃檯 老闆或老闆娘都會坐在那裡
「奇怪了 今天怎麼不在」
櫃檯後頭還有個裡間 是用紙門隔開的房間
想說老闆娘不在啊
不過紙門開了一小條小縫
應該在裡面吧
[我]才這麼想
紙門突然關了起來
好奇怪
現在已經沒什麼舊書店了 大家可能不太熟悉
基本上就是一堆書堆在那裡
要是沒有看著店面
要偷摸幾本書走太容易了
那個年代也沒有什麼防盜條碼
夾帶出去警報也不會叫
這種大正時代的舊書店
對有心要偷的人來說根本大放送
所以一定要有人顧著吧
就算人不在櫃檯坐鎮
到後面去也一定要
把紙門開一條縫 隨時瞄一眼
看看有沒有人要順手牽羊
把紙門關上就等於開放大家偷書了
以前舊書的需求比現在高
客人絡繹不絕
但他們卻把紙門關上
沒事吧?這樣可以嗎?是不是有什麼事?
書會被偷吧
[我]覺得非常奇怪
這時他突然想起一個傳聞
咖啡廳的女侍沒事就會聊八卦
會聊街坊鄰居的八卦
「舊書店的老闆娘很漂亮呢」
在聊到舊書店老闆娘的時候
「但她感覺也很辛苦呢」
有個女侍這麼說
「什麼意思?」
「去澡堂的時候…」
當時還是大家都一起用大眾澡堂的年代
「去澡堂的時候 老闆娘衣服一脫」
「身上滿是傷痕」
「好可憐 為什麼會這樣」
「她被打了嗎?」
她們就在講閒話
「但好像不只她這樣」
「蕎麥麵店的老闆娘…」
舊書店附近還有一間蕎麥麵店
「蕎麥麵店的老闆娘身上也都有傷痕」
「是不是很多夫妻都這樣啊」
女侍曾經聊過這件事
「那個美女遇到這種事啊」
[我]在旁邊都聽到了
[我]想起了這件事
「紙門還關著啊…」
過了半小時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就是明智小五郎
穿著黑白條紋的浴衣 頂著一頭亂髮
[我]看到他的同時
明智也正好抬起頭看到[我]
他就上樓來了
「你好啊」
「好久不見」
兩個人就一起喝茶
但明智小五郎也沒幹嘛
也從白梅軒看著舊書店
一直盯著看
[我]也在看
明智也在看
兩個人都覺得很在意
就這樣一面看著
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大概都在聊推理小說和犯罪
「犯罪都不可能永遠不被發現的」
就這樣閒聊著
話題突然停住了
然後明智小五郎開口了
「你發現了嗎?」
「對」
[我]也這麼說
「第四個人了」
陸陸續續有人來偷書
已經出現第四個偷書賊了
「都已經第四個人來偷書了」
「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希望沒事 但還是去看看吧」
兩個人就過去了
「不好意思…」
裡間的燈是關著的
「把燈打開吧」
明智說著就伸手打開電燈
兩人開門一看
沒想到眼前…
倒著一具女性的屍體
「這不是老闆娘嗎」
「好像是」
「她是遭到勒頸而死」
「我去通知警方」
明智就跑去報警了
明智去報警了
這段時間[我]就在觀察現場
看起來不像有抵抗的痕跡
沒有抵抗的跡象 她沒反抗嗎?
這時警察來了
就開始在現場採指紋
「沒特別找到指紋」
「只有在電燈開關處找到一個指紋」
找到指紋了 是誰的呢
明智小五郎就說「應該是我的吧」
「剛剛是我開的燈」
「這樣啊」
「那等一下也讓我們採取一下你們的指紋」
警方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我大約從晚上八點」
「就一直在對面的咖啡廳看著」
「明智先生來的時候我正好看了一下錶」
「時間是八點半左右」
「從八點到八點半之間」
「裡間的燈是開著的」
「當時應該是有人的」
「那時候紙門就關上了」
「但那時候還是有人的」
「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後來我們也一直看著」
「沒有可疑的人從裡間走出來」
「這樣啊」
「我只有看到有些人來偷書後離開」
「但沒有人從紙門後走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舊書店隔壁是間鐘錶行
他們也找了鐘錶行老闆來問話
先問鐘錶行老闆
知不知道舊書店的老闆去哪了
他說「老闆每天晚上都會去夜市擺舊書攤」
在上野那邊的夜市擺攤賣舊書
「他通常不到十二點是不會回來的」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沒有耶 沒聽到隔壁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現場沒有打鬥抵抗的痕跡 也沒有聲音
另一邊是個足袋店
足袋店的也說沒聽到什麼聲響
再過去還有一間冰店
犯人有沒有可能是走後方小巷離開呢?
從後門要走到大路上一定會經過這邊
有個賣冰淇淋的在那裡
冰淇淋店老闆也說沒有進出巷子
「沒有人進來?」「沒有」
「也沒有人離開?」「一個也沒有」
隔兩間還有點心店 是兩層樓的
點心店的老闆在二樓練習吹尺八
所以也不可能從舊書店二樓爬窗離開
也就是說 正門有主角和明智小五郎看著
不可能從這裡出入
也沒有人從後門走小巷到大路上
也沒有人從二樓離開
沒有任何的目擊證詞
這時候出現了奇妙的證詞
有兩個學生
「在那段時我正好在舊書店前」
「站在這邊翻閱架上的雜誌」
另一名學生說「對 我也是」
他們抬頭一看
紙門關上了
正好在紙門關上的瞬間他們抬頭看了一下
看到有一名男子站在那裡
雖然沒看清楚 不過看到他的腰帶樣式
確定是男的沒錯
「那個男人穿的和服是黑色的」
一個學生這麼說
另一名學生說「我也看到了」
「我聽到聲響抬起頭時」
「也正好瞥到關上前的一瞬間」
「是個男的沒有錯」
「但我確定他穿的是白色和服」
「你說他穿黑色和服 你說他穿白色」
「這太奇怪了吧」
「不 我沒有弄錯」「我也沒有說謊」
到底是什麼情形?
這時候舊書店的老闆也回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你太太死了」
老闆就哭出來了
他說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警方這下就頭大了
「還以為他知道些什麼 居然沒有」
一點線索都沒有 老闆也想不到任何原因
「有人對你們心懷怨恨嗎」
「沒有 我老婆不是會招人怨恨的人啊」
最後在調查遺體的時候
發現身上的傷痕
「這些傷痕是怎麼回事?」
老闆一臉難以啟齒的樣子
吞吞吐吐地承認「這是我造成的」
各位覺得這起案件是怎麼回事呢?
接著就進入破案篇了
「明智先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接受警方調查後 回家路上聊了起來
「有很多未解之謎 真是很有意思呢」
他們聊著聊著
「那就在此告別吧」
兩人在案發當晚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
明智的浴衣是條紋的吧
那黑白條紋的花樣深深烙在[我]的腦海裡
之後過了十天左右 [我]去明智的住處拜訪
「明智先生 你在嗎」
「在啊…」
他進了明智家
小小四疊半的家裡堆滿了書
原來他住在這種地方
「明智先生?」
「請坐吧」
「坐哪啊?到處都是書啊」
「明智先生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聊聊案件的事」
「怎麼了?」
「那個證詞讓我很在意」
「那兩個學生的證詞」
「一個人說是黑色和服 一個說是白色和服」
「這一直讓我很在意」
「於是我有了一個推論」
「他們是從狹窄的縫隙中看到的」
「所以從一個角度看進去是黑色」
「另一個角度看過去是白色」
「會不會就是這樣呢?」
「如果那是一件黑白條紋的衣服呢?」
「明智先生」
「你覺得呢?」
「如果是黑白條紋就有此可能吧」
「的確有可能」
「第二個推論是指紋」
「警察說只採取到你的指紋」
「他們說可能是犯人關燈時留下的指紋」
「被你開燈時的指紋給蓋掉了」
「但指紋不是這麼回事的」
「明智先生 這裡有墨水 請沾一下」
「在紙上按一下」
「換我」
「不會消失啊」
「每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
「所以不會不見」
「只會是兩個不同的指紋疊在一起」
「應該還是會發現有兩個人的指紋」
「你的指紋蓋掉犯人的指紋是不可能的」
「明智先生」
「你說過你跟老闆娘是兒時玩伴吧」
「你們既是兒時玩伴」
「該不會發生過什麼事吧」
「會不會兇手是對她懷有愛意 因失戀行凶」
「明智先生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吧」
「我查過有沒有逃脫路線了」
「就是蕎麥麵店」
「蕎麥麵店的廁所旁」
「有個通往後方小巷的後門」
「只要去蕎麥麵店假裝要借廁所」
「再從後門離開」
「從後門走進舊書店行凶」
「再從後門回蕎麥麵店走大門離開」
「這是辦得到的」
「我去問過蕎麥麵店老闆了」
「那天有沒有人借過廁所」
「蕎麥麵店老闆跟我說有」
「我問他有沒有男人來借廁所 他說有」
「他不記得對方的長相和穿著 但確實有」
「沒錯 明智先生 凶手就是你」
「你為了湮滅證據而利用了我」
「沒錯吧 根據我的推論」
「你利用蕎麥麵店殺人離開」
「但你發現關燈時留下了指紋」
「你得想辦法掩飾你的指紋」
「就想到可以成為第一發現者」
「所以你跑來找我 跟我一起到舊書店」
「搶先打開電燈」
「你就是這樣湮滅了證據」
「你來咖啡廳時我還問過你」
「你剛剛在幹嘛」
「你說你在附近散步了一個小時」
「就是在那段時間殺人的吧」
「怎麼樣 明智先生」
「我的推理很完美吧」
明智聽他說完之後
「真是有趣呢」
「太有趣了」
「能結交到像你這樣的朋友」
「我實在備感欣慰啊」
「很少人能有這樣的推論能力」
「你現在是要辯解嗎?」
「不是啦 你聽我說吧」
「我跟她雖然是兒時玩伴」
「但我們沒有感情糾紛」
「因為我跟那個老闆娘」
「是上小學之前的玩伴」
「是最近聊到才想起來」
「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告訴警察」
「小學之前的玩伴不可能有感情糾紛啊」
「另外關於電燈 我也調查過了」
「我問過舊書店老闆」
「電燈不是有人關掉的」
「是鎢絲斷了」
「所以不是有人關掉 是自己熄掉的」
「我在開燈時慌亂中搖晃到燈泡」
「鎢絲正好接上了」
大正時代的燈泡 鎢絲容易斷掉
所以常常會明明滅滅的
原本熄掉不會亮的燈泡沒多久又亮了
在當時是很常見的
「那是因為鎢絲斷了 燈自己熄掉的」
「那黑白和服的事你怎麼說」
「關於這個嘛…」
「你看看這本書吧」
明智塞了一本書給他
「你看一下這一段」
「這是關於證人的錯覺的研究」
過去在美國發生一起汽車犯罪事件
詢問證人案發現場的狀況
一個證人主張當時是晴天 路面乾燥
路上人煙稀少
但另一個證人卻說
當天剛下過雨 泥濘不堪
現場有許多行人在場
兩個人的證詞完全不一樣
「很不可思議吧 你覺得這是特例嗎?」
「但像這種證人的證詞」
「完全不同的例子層出不窮」
「這一段是心理學家進行的實驗紀錄」
「這個實驗很有意思喔」
他們在一個聚集了許多人的地方
進行這樣的實驗
是什麼實驗?
餐廳中有許多人在用餐
突然有個打扮成小丑的人衝進來
後面有個黑人拿著手槍追了上來
「發生什麼事了」大家亂成一團
小丑突然倒在地上 黑人跳到他身上
接著響起一聲槍響
然後小丑和黑人又瞬間衝出了餐廳
現場一團混亂
「怎麼了?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接著有打扮成警察的人過來
問大家「剛剛發生什麼事了?」
明明在場所有人都目擊到剛剛的過程
在場40個人當中
說對了黑人沒戴帽子的只有4個人
關於黑人的衣服 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
咖啡色外套 紅色襯衫
每個人的形容都不一樣
沒錯 人類在受到驚嚇的時候
對於瞬間發生的事是很容易記錯的
所以證人說衣服是黑色還是白色
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你還說到蕎麥麵店的廁所吧」
「對啊 有人去借用」
「我直接說結論 當天沒人借廁所」
「這是怎麼回事?」
「你的想法很有趣 不過你太執著於物證」
「所以推論太表面也太粗糙」
「發生殺人案時最重要的」
「是心理層面」
「人會殺害另一個人」
「重要的是那個人的心態」
「只要看清這一點 再審視這起案件」
「就能得到解決」
「什麼意思?」
「我跟你一樣進行了調查」
「蕎麥麵店讓我很在意」
「我最在意的是傷痕的事」
「老闆娘的傷痕」
「我去問舊書店老闆時」
「因為我跟他妻子是舊識」
「所以他對我比較沒有戒心」
「而且我們在案發現場也碰過面」
「我問了關於他妻子的事 也聊了老闆的事」
「聊著聊著」
「我從老闆口中聽到一個有趣的事實」
「我因此確信了事件真相」
「也跑去問了蕎麥麵店的老闆」
「蕎麥麵店老闆戒心比較重」
「所以我一直用閒聊帶入聯想的方式」
「對這件事你怎麼想 那件事你會想到什麼」
「透過這樣瞭解了蕎麥麵店老闆的性格」
整起事件的真相是什麼呢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傷痕?
其實蕎麥麵老闆…
他是虐待狂
聽懂了嗎?
蕎麥麵老闆傷害女性會獲得性快感
而死去的舊書店老闆娘…
她是被虐狂
但舊書店老闆不是說傷是他造成的嗎?
沒錯
平時是因為妻子懇求 他才傷害妻子
但舊書店老闆對此並沒有快感
他只是配合妻子
而蕎麥麵店老闆娘雖然不是被虐狂
但老闆卻忍不住傷害她
舊書店老闆娘身上的傷
是因為她自己的慾望
蕎麥麵店老闆娘身上的傷
是因為丈夫的慾望
也就是說他們跟自己伴侶的性癖好不合
但勉強配合彼此
因為是夫妻
但跟自己的伴侶性癖不合
而感到空虛的兩人
遇見了彼此
你是虐待狂
妳是被虐狂
終於找到知音的狂喜
他們實在是太開心了
發展出婚外情後一發不可收拾
結果在求歡的時候
勒住對方的脖子殺了人
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
「這件事我也很難向警方開口」
「因為沒有被害者啊」
「被殺害的人自己渴望這樣被對待」
「殺人的人也沒有惡意」
兩人聊到這邊 晚報送到了
翻開報紙一看
上面登了蕎麥麵店老闆自首的消息
明智說著「人心真是有意思啊」
故事就到這邊結束了
謝謝大家
介紹完江戶川亂步 大家覺得怎麼樣呢?
大家心目中的江戶川亂步
或許有人覺得他是有點可怕的怪奇作家
其實他也寫了很多這種很紮實
很簡潔有力的推理小說
其實江戶川亂步是具備雙面性的作家
他是日本本格推理小說的先驅
同時也有著有點變態的怪奇小說家的一面
像〈人間椅子〉〈芋蟲〉這樣扭曲怪誕的小說
和像這樣的本格推理
他具有這樣的雙面性
我覺得很有意思的是
這兩篇作品
都出現了有點變態的角色
這篇出現的是快樂殺人犯
做什麼事都沒意思 但對殺人有著執念
描寫了這種人的變態心理
這一篇寫的則是虐待狂與被虐狂的相遇
造成的殺人案
江戶川亂步將這些人類的變態心理
或是異於常人的性慾
他是把這些元素
結合來自國外的推理小說文化
呈現在日本人面前
引起眾人轟動的偉大作家
江戶川亂步〈天花板上的散步者〉
〈D坂殺人事件〉
在他之後日本文壇也有許多推理小說
或許也有你們知道的作品
或是很熟悉的詭計
但一切可以說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
「原來這種推理類別的起源」
「很可能就是這部作品」
或許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看待亂步的作品
我很快就愛上明智小五郎了
也想要再讀更多江戶川亂步的作品
推理小說篇怎麼樣呢?
希望大家也會喜歡
下次見

この記事を書いた人